三丸

存檔號/雜食/胡寫
活在冷圈❄️
𝐖𝐄𝐋𝐂𝐎𝐌𝐄.

鬼使 | Rain in Quebec

#看起来很虐其实糖都在后面
#被自己的高产感动到了
#使鬼使攻受无差but我的阿使还是稍微要受一点点





Rain in Quebec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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魁北克下雨了。



深秋,枫叶过分火红到凋零的时候。下雨也不足为奇,细密无力的雨点,从早晨到夜晚,缠绵又挠人。潮湿轻轻柔柔地渗入皮肤里,像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。



在这个热烈又寂寥的国度里,在这一刻,她的身体也像灿烂又孤独的落叶般,永远地,凋零了。



「……姓名……池恩倬。死亡……原因,自然衰老。死亡时间……」男人低头深吸一口气,似乎是念不下去了,手里的白色卡片被他赌气般揉作一团。



她只是靠在床头,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眯起眼睛的微笑,「我啊,一直在等着你呢,是你的话我就放心了,」似乎是太费劲了,她轻轻揉了揉胸口才又接着说道,「我啊,光是遇见他就把一辈子的幸运都花光了,总是害怕死后不能去到好地方,是你的话,应该可以给我走个后门吧?」这样说着,她做了一个调皮的wink,神情像17岁时那样活泼灿烂。



他笨拙地点头,眼尾拉长,抿着嘴回答,「不用担心,你会去最好的地方,你本来就值得,不用我走后门。」看着她始终微笑着的脸,在这一瞬间,他突然很讨厌自己一身黑色的样子。原来是真的,会悲伤啊。



「是嘛,那太好啦,看来是我以前吃的苦有回报了呢。」她的表情安详坦然,「那我们走吧,不能耽误你工作啊,使者大人。」她一边说着,一边掀开薄被下床,颤颤巍巍地站好了,他赶忙跨上前扶住她。



「不用……和他告别吗?」他用余光向后看了一眼,那里还躺着另一个她,安静地长眠着。

她叹了一口气,像是做着某种决定,「算啦,该说的话之前都已经说过了,走吧。」



他只是用泛红的眼睛悲伤地望住她。



「怎么啦,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舍不得离开了啊,赖着不走的话可就有你麻烦了。」她装作恶狠狠的威胁让她看起来当真像个坏脾气的老婆婆。



他配合她抿嘴笑了笑,扶住她往房外走去。缓慢的,一步一步离开之前,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,停下来回头望去。



在躺着的衰老又丑陋的她床边,她耗尽平生幸运求得的男人,她的守护神,像丢失了灵魂般无动于衷地坐着,无声地流着眼泪,但还要假装已经释怀地朝着她熟睡的脸微笑。



她迅速地转过头不敢再看,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松弛的眼角流出,一滴一滴落在琥珀色的木质地板上,静悄悄。凝神间,她颤抖褶皱的手缓缓伸过来,握住他扶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,「使者大人,以后……就拜托你了。请你一定要,陪在他身边啊……」



他那双藏在黑色宽檐帽下的眼睛敛成悲伤的狭缝,郑重地朝她点头,「好。」




她满意了,留下最后一个怀念般的微笑,潇洒地松开手,转身走上了那条明亮的梯路。

——于是鬼怪先生再也没有新娘了。这世上他唯一的,深爱着的新娘。



魁北克的雨在这一瞬间突然如猛兽般朝地面扑过来,像是要吞噬掉所有枫叶热烈的色彩,吞噬掉这世间一切明媚的光影和欢笑。雨点很大,砸在脸上生疼,但没有气恼,反而只剩下莫名的哀愁。



啊,大概是神明的悲伤吧,人们这样想着。



整个世界雨声大作。
    
    




-





晚上的时候,王余瓮声瓮气地敲了金信的房门,问他吃不吃晚饭。



没有人回答,所以他擅自闯进去了。金信窝在床上,头发乱糟糟的,半截身子蜷起来裹在被子里,房间里只剩窗户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,颓唐的场面。王余咬了咬下嘴唇,凑到床边又问了一遍,「知道你没睡,吃晚饭吗?」



等了半晌,金信只是麻木地摇了摇头,「你吃吧。」声音像一把忘了抹松香的大提琴,晦涩喑哑。



王余紧抿着嘴唇,像在忍耐什么似的眼睛眨了好多下,沉默了一会儿才说,「一个人吃什么饭呀。」又不厌其烦地问,「喝水吗?你声音好干。」



对方只是摇头。



他只好默默退出去,跑进厨房里翻翻找找,只找到吃剩的小半包吐司和一袋拉面,冰箱隔层里还有几个鸡蛋但他打开一个发现是坏的就全给扔掉了。他一边烧水煮面的时候一边就着矿泉水把吐司咽了下去,手忙脚乱地关火,把拉面端下锅还差点烫到手,用托盘小心翼翼地端进了金信房间,「吃吧。」说着像有些害羞似的急忙退了出去。



老实说他自己都能闻见拉面里掺杂着的糊味,反正不是自己吃,他想着将就一下应该也没有问题吧。但是等他再次进他房间的时候,一切都没有变化,面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儿,只是没有了热气。他有些失望地把面端出去,以为中他吃到糊面会朝自己大发脾气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发生。



他又抱了几罐啤酒跑进去,「喝酒吧,我们?」



头发摩擦着枕头的声音,金信摇了摇头。



王余又想到了别的招数,把自己的头发衣服都弄乱,举着扫把冲进他房间里,「啊!我们家里有蟑螂!蟑螂啊!我好怕!」



为了他已经到了不惜暴露自己弱点的程度,可惜对方并不怎么领情,这次连理都没有理会他了。



说实话王余有些泄气了,泄气之余还有一丝丝不甘。Sunny走的时候他哪里有像这样哄过他啊,只不过就带他去了一次游乐园坐海盗船的时候还被吓个半死,大冬天的带他去吃巧克力刨冰说这样比较有幸福感,结果第二天就肠胃炎被他念了一整周。相比之下,他做到这样简直是仁至义尽。



算了,让他自生自灭好了。他现在,大概也不需要自己吧。



王余窝在客厅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,越来越觉得头痛,昏昏沉沉的很难受,手心和脚底都发凉,他想着还是回房间睡觉好了,但又怕金信半夜有什么事他房间太远听不到,于是把房里的被子都搬到客厅来,蜷在沙发上恍恍惚惚睡着了。



后半夜的时候被叫醒了。客厅的落地灯开着,金信蹲在沙发边看着他,一只手端着白开水,另一只手摊开躺着几粒药片,「吃药吧,你在发烧。」



「咦?你怎么出来了?」他坐起来,动一动才发现身上又多盖了两床被子。



对方没有回答他,只是把药和水都递到他手边,看着他乖巧地好好咽下了,才板着脸说,「什么阴间使者还会发烧啊,真是。」



王余条件反射般还击道,「那你呢,你忘了你以前了,什么鬼怪还会喝醉啊?」说完才发现好像有点不该提这个,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对方的脸色。



但金信好像并没有很在意,依旧是略有不耐的神色,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转身搁在茶几上,一边站起来说,「你回房睡吧,我帮你把被子抱过去。」



王余脚下有点发软,扶着墙慢慢往末间走,再加上刚从被窝里出来很冷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然后金信就过来了,举着床被子往他身上裹,一边扶住他的腰把他往房里送。王余裹着被子站在一边,金信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,把厚重的几大床棉被往床上甩,一边跨上去埋着头帮他铺床一边问,「怎么会发烧的?」



「啊,那个啊……」王余有点支支吾吾,感冒的原因再加上大半夜被叫醒,声音软绵绵的,「可能是因为,淋了雨吧……」他站在床边偷偷看他的脸色。



金信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,拍了拍被角直起身子朝他说,「行了,进去睡吧。」王余就脱了拖鞋钻进去,被里面的冷空气冻得一个激灵。



好像是看出来了,金信凑近了一点问他,「怎么了,还冷?」王余连忙摇头说不冷不冷很暖和。



他刚刚看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了。



金信点点头出去了,没有关门,王余躺在被窝里哑着嗓子朝他喊,「喂,给我把门关上啊你这个没脑子的鬼怪!我可是正在发烧的病人啊!呀!」



他刚喊完金信就又进来了,端了杯热水放在他床头,一边数落他,「知道在发烧还喊那么大声,想要做失声的阴间使者吗?」一边开始脱外衣。



王余目瞪口呆地看他脱下长睡袍只剩一件高领羊毛衫,掀开被子就钻起来往他身上贴,他赶紧往旁边退了一点,「你、你你你干嘛!」



金信很坦然地看过来和他对视上,「你不是嫌被窝里冷吗我帮你暖暖,你睡你的,我正好等你退烧。」



「啊啊?不用了吧我还——」也不怕被他传染了吗这个人!



「少废话,快睡。」金信把他稍微抬起来的头按下去,帮他把被角掖好,脚伸过来碰碰他的,「呀,你这也叫很暖和?」干脆直接整个脚板贴过来了,伸手摸了摸他额角,自己嘀咕着,「药是过期了吗怎么还不起效,算了先睡着要是还不退烧就去医院。」



好吵啊这个人,王余干脆翻过身背对着他。有个人在自己身边确实是要暖和许多,可能是药效上来了,他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。恍惚间有人从他背后贴过来,手臂从他的腰间穿过来环住他,鼻子贴在他脖子上,均匀的气息在他颈侧蹭来蹭去,他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。



「弄醒你了?」金信没有改变姿势,贴着他的脖子说话,「你烧已经退了。」



他不敢动,只是发出一个浓重的鼻音,「……哦……」



金信也不说话了,呼吸一下一下打过来,膝盖向前卡进他的腿弯里。沉默了好一会儿,好像在拿捏着语句,最后才犹豫着轻声问,「她今天……说了些什么?」



王余身体一僵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但下意识不想说出实话,隐藏了一部分,「没什么,就拜托我给她走后门。」



虽然看不到后面,但他猜他大概弯起嘴角了,笑她可爱之类的吧。然而他听见金信接着又问了,「没有,提到我吗?」



对啊,如果连这个也隐瞒的话,对他来说,也太残忍了吧。王余只好硬着头皮说,「她让我……好好看着你。」



「看着我?我又不去偷鸡摸狗杀人放火,看着我干嘛?」金信说话快了一些,热气像喷射机一样朝他后颈冲过来,他不自觉仰了仰头。



「……可能在她心里你就是会去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人吧,嗯。」反正现在也不能当面对证了,就算是他,小小地撒了一次谎吧。



「……就这样?没有别的了?」



「她说该说的话之前都跟你说过了,就不用我转达了,」王余紧张地想要转移话题,反而假装调侃道,「人家女人才不会什么情话都让我传达。」



金信再次沉默了。房间里又安静下来,王余小心翼翼地呼吸着,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后面的人的呼吸,直到对方再次开口。



「那你会吗?」



「嗯、嗯?」他反应不过来的脑筋。



金信轻轻叹了口气,脚缠上来贴近他,「你会好好看着我吗?」



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好像只要回答了「会」就会落入什么圈套一样,永远逃不出来。所以他逃开了,避开了要命的环节,反问道,「比起那个,我更好奇……为什么不在她走之前让她帮你把剑拔出来?」



对方停顿了很久。久到安静的睡意再次朝他侵袭过来,金信才慢慢开口了,「是我先问的,你先回答我。」



什么啊,这幼稚鬼。没有等到答案,王余稍稍有些恼意,再加上大脑困顿,便不怎么思考就回答,「会,我答应她会好好看着你,到哪儿我都跟着你,你烦我我也跟着,可以了吧?」



身后的人又不说话了,只是把头往他颈弯处埋深了一点。王余稍微侧过身子回头看他,「喂,你怎么这么耍赖,该你回答了啊。」金信横在他腰间的手却突然施力,狠狠地把他往怀里抱过去搂住了,「你别乱动。」



「什、什么啊你——」



「以后,就剩我们两个人了。」金信的鼻尖抵着他的锁骨,「你答应了要一直看着我的。」又像是害羞似的忸怩着说,「……我也、我也不会离开你的。」



永远。



没有拔出剑的理由是。



——你啊。






-





「这么大的房子只住两个人就算了,你不觉得两个人挤一张床太浪费了吗!」

「……你身体这么虚弱,要是又发烧了我还得过来给你热被窝,那样的话太麻烦了!」

「哦,是哦,该暖被窝的人结果每次都把被子踢到地上把我冻醒了不知道多少次?」

「那、那是因为你太烫了啦!我嫌热!」

「所以说你干嘛要抱那么紧睡啊不热才奇怪咧!」




是吧,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睡的话,从头到脚,都应该是火热的吧。







/End.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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